JOHANNA LEGUERRE /法新社
1998年1月,罗伯特·布吉(Robert Bourgi)在利伯维尔海边宫殿的前厅等待与加蓬总统奥马尔·邦戈(Omar Bongo)会面。
他为即将到来的法国总统选举筹集资金,代表中间偏右的戴高乐候选人雅克·希拉克(Jacques Chirac),当时希拉克是巴黎市长。
接下来要进入同一大厅的是法国前外交部长、现任社会党总统密特朗的得力助手罗兰德·杜马。密特朗是希拉克的主要对手。
“你好,布尔吉。”杜马说。“我相信我们在这里的目的相同。”
杜马声称自己资历更深,他先进入邦戈的办公室。过了一会儿,他出来对布尔吉说:“别担心,还有一点!”
在布尔吉新出版的回忆录《他们知道我什么都知道——我在法国和非洲的生活》中,这个轶事讲述了法国与非洲政治之间长期以来的相互依赖与掠夺。
四十年来,罗伯特·布尔吉一直处于这一切的中心。
他1945年出生于塞内加尔,父母是黎巴嫩什叶派。他成为一代非洲领导人的密友——从加蓬的奥马尔·邦戈(Omar Bongo)到刚果共和国的丹尼斯·萨苏·恩格索(Denis Sassou Nguesso),再到布基纳法索的布莱斯·孔佩罗(Blaise Compaoré)。

罗伯特·布吉
在巴黎,他继承了传奇人物雅克·福卡(Jacques Foccart)的衣钵——这位戴高乐主义者监督了后殖民时期的法兰西-非洲体系,包括影响、保护、市场、物资、力量和金钱的安排。
二战初期,非洲是支持法国战后领导人戴高乐(Charles de Gaulle)的激进主义中心。从那时起,非洲及其前法国殖民地就成为法国所有政党的资金来源。到了20世纪80年代,布尔吉出现在舞台上时,这已成为常态。
布尔吉表示,他本人从未进口过那几袋现金。
“手术过程很简单。希拉克在本周接受《费加罗报》采访时表示:“当选举临近时,希拉克明确表示,我应该在非洲各国首都传递一个信息。”
“(非洲)国家元首随后派了一名使者带着一大笔钱到我在巴黎的办公室。几百万法郎或美元。”
在1995年和2002年的总统选举中,希拉克都赢得了胜利,他说非洲领导人提供了大约1000万美元(750万英镑)。
2002年的比赛为布吉提供了另一个丰富多彩的故事,当时布基纳法索领导人布莱斯·孔佩罗的代表带着一大笔钱藏在djembe鼓里抵达巴黎。
据布尔吉说,他陪同特使前往爱丽舍宫,在那里他们受到希拉克的欢迎。他们用剪刀打开密封的桶,一大堆钞票掉了出来。

马泽·海达尔/法新社
“典型的布莱斯,”布尔吉引用希拉克的话说。“他寄给我们的都是小面额的。”这些钱显然都是5元和10元的。
处理现金并不总是那么容易。回忆起另一位非洲领导人给希拉克的大笔捐款,布尔吉说:“钱是装在彪马(Puma)运动包里的。我想把钱包在纸里,所以我走进女儿的房间,取下她的一张海报,把钱包在里面。”

罗伯特·布吉
这种制度如此普遍,以至于产生了一个动词cadeauter——源自法语cadeau,意为礼物。
当布吉的指控在2011年首次浮出水面时,布基纳法索和其他地方的官员都否认了这些指控,尽管科特迪瓦的一位前总统顾问承认这是“历史惯例”。
雅克·希拉克和他当时的参谋长多米尼克·德维尔潘也极力否认布吉的说法。
一项初步调查开始了,但后来放弃了,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,因为支付的时间太长了。
布尔吉表示,对于当时的非洲领导人来说,这很正常,他们自己也这么做。给予大笔金钱是建立信任和支持的一种方式。
但在一个不断变化的世界里,这是不可持续的,布尔吉说他逐渐醒悟。萨科齐2007年上台时曾发誓不会从非洲拿走一分钱,布尔吉说他遵守了自己的诺言。
萨科齐因涉嫌从利比亚领导人穆阿迈尔·卡扎菲那里接受竞选资金而接受调查,但萨科齐对此予以否认。布尔吉是萨科齐的忠实支持者,他说他不相信这些指控。
这位现年79岁的前律师还反思了他在另一场选举中扮演的截然不同的角色——2017年的埃马纽埃尔·马克龙。就在那时,布尔吉帮助破坏了一度遥遥领先的热门候选人、保守派弗朗索瓦·菲永(Francois Fillon)的机会。
曾经与菲永关系密切的布尔吉已经疏远了:他指责这位前总理粗鲁而吝啬。因此,他向一名记者透露了一个事实,即他送给菲永两套非常昂贵的西装。
菲永在竞选中宣扬的是正直,但他再也没有恢复过来。后来他被判给他的英国妻子一个假的议会职位。
但非洲是布尔吉的最爱。
他认为,尽管法国-非洲核心的腐败是错误的,但当时的制度带来了稳定,并在法国和非洲领导人之间建立了一种纽带——通常是私人的纽带。
今天,这一切都消失了。
法国在其前殖民地的形象日益恶化,其影响力正在减弱。看看最近从马里和尼日尔的前军事基地撤退。
“我悲伤地注意到法国与欧洲大陆关系的瓦解,”布尔吉说。
“但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法国身上太容易了……非洲已经全球化了。”法国一直无法适应这一新的事实。它一直在犯同样的错误:傲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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